华盛顿观察：中国海军“亮剑”，美国是战是和？

美国海军最新情报显示：包括50艘攻击潜艇在内的中国潜艇舰队2008年进行了12次巡逻，创历史纪录，比2007年的巡逻次数多了一倍，让2008年只外出巡逻了7次的俄罗斯潜艇部队自愧不如。如果说2007年美国“小鹰号”香港被拒事件以及08年底中国海军“亮剑”索马里让美国海军已经虎视耽耽，这一情报的公布无疑显示了美国海军对中国在海洋的一举一动仍然保持高度警觉。
　　“奥巴马政府和其盟国现在必须考虑中国（发展）保护其海外利益的能力。这可能在未来几年里根本性地改变美国海洋战略，”美国企业研究所研究员麦克尔·奥斯林说。
　　美国意识到中国经济日益依赖来自中东和非洲的石油进口，出口外运已经成为中国经济运转的生命线，这是让中国海军近年来格外活跃的一个主要原因。中国潜艇部队在2007年只执行了7次巡逻人物，2006年两次，2005年零次。在1981年后的四年里，中国潜艇部队没有出动执行巡逻任务。
　　“中国日益扩展的海外利益必将驱使中国海军的‘蓝水’行动更为活跃。中国海军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我觉得，中国的问题在于不够公开地解释其正当的利益，另外，中国海军的海上国际战略比起中国的海上利益和力量的发展，过于滞后和被动，”美国世界安全研究所（World Security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孔哲文（Eric Hagt）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说。
　　中国2008年12月18日最终决定派遣海军舰艇前往亚丁湾，打击一直困扰中国商船安全的索马里海盗。这一决定是在12月16日联合国安理会再度就打击索马里海盗问题全票通过决议之后作出的，而安理会就此问题当时已经通过了3份决议。
　　孔哲文认为，中国的海上利益无疑已经超越东亚和太平洋，而他认为美国对此已经意识到也是表示尊重的。然而，中国自己需要主动阐释其未来海上力量发展方向和战略目标，明确其利益版图和会遵循的规则，中国也需要参与甚至领导国际海上合作，树立负责任的海上大国的形象。
　　孔哲文说，“否则，中国就像是一个常常饥饿、不吭不哈而在健身房里一直苦练三角肌的壮汉，让邻居感到害怕，因为不知道中国下一步会做什么。如果中国非常清楚地参与邻里小区的治安维持，同大家商量合作保护共同利益，维护自己和大家的安全，邻居会放些心，至少知道中国多余的力气在往哪儿使。”
美国人眼中，中国海军威胁不可小觑
　　因为中国人的出现，美国海军处于绝对霸主地位的公海陡然热闹起来。相对于中国海军有生力量的飞速发展，包括罗伯特卡普兰在内的美国思想家为美国海军的日益衰落而忧心忡忡，认为这将让美国重复一战前英帝国的命运，即美国霸权面临“体面衰落”的威胁。让这些美国的思想者热血沸腾的是，这场战略棋局中，就象美国在1890年通过“伤膝战役”结束对印第安人的征服，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像美国一样，美国海军最严重的威胁－－中国海军如果征服台湾，中国就会不可阻挡地蜕变为扩张型的帝国。
　　正如美国参谋部联席会议主持的一份研究报告所言，如果中美果真难免一仗，那么在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里，美国的海上力量（加上空中优势火力）将远比地面部队重要。
　　巴里·麦克罗夫海军中将在2008年国会听证会讲到美国海军所面临的最大威胁时不无担心地说，“弹道导弹技术的扩散，在全球范围内，从东北亚到太平洋到海湾地区，给美国军队在反通道控制（anti-access）能力带来巨大挑战……那些发展静音油潜艇技术，并在‘蓝水’（公海）中扩张的国家无疑更是在挑战我们能行动的地域。”
　　麦克罗夫海军中将虽然没有提及中国，但是字字句句都是针对这个所谓“街道上来的新小孩”－－在公海中日益活跃的中国海军。在90年中，美国海军还嘲笑中国人核潜艇只要一出海，“菲律宾就能听见”。然而，在21世纪迈入第一个十年时，飞速发展潜艇、弹道导弹攻击和海雷能力的中国海军在美国海军眼中已经日益转变为同一重量级的竞争者(Peer Competitor)。
　　美国海军战争学院中国战争史教授伯纳德·柯尔说：“中国的远程巡航导弹发展（对于美军进行战略部署）具有十分重要的威慑作用。中国近来积极投资发展巡航导弹和精密制导系统，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还是海里游的－－不管是飞机、舰艇、潜艇和空军基地等，都可以成为巡航导弹的目标。而远程巡航导弹比较困难拦截，它的发展体现了中国解放军在远端作战和阻拦敌军的能力。”
　　应对中国海军的海上“虫群战略”
　　一位美国海军分析人士将中国带来的威胁解释为“廉价的街头巷战战略”（Streetfighter Strategy），那就是使用大批造价不高、能发射巡航导弹的中国海军022隐身导弹攻击艇，大批常规以及核潜艇，以及能够用于水雷战的船只堵塞有限的战斗区域。对中国海军战略的这种认识使得美国海军建造计划发生重大转型。美军对策即是放弃建造更大型、新一代多功能驱逐舰的“桑姆沃尔特”级驱逐舰，又称为DDG-1000，而将经费转为采购8到9艘甚至更多的“阿利·伯克”级导弹驱逐舰（又名DDG-51），来应对中国的所谓海上“虫群战略”（swarming strategy）。
　　与30年前就开始服役的的“阿利·伯克”级导弹驱逐舰相比，DDG-1000的水面火力能力提高了3倍，可向150公里外的一个目标，同时发射6枚威力强大的导弹，在30分钟内发射600发远程地面攻击炮弹；雷达辐射面减少了50倍，防空能力提高了10倍，扫雷能力提高了10倍；军舰外形光滑偏平，航行时几乎没有声音，敌方雷达对其几乎无法察觉，号称为“看不见的战舰”。超强的机动能力、无与伦比的隐身性能以及强大的火力，使DDG-1000一度成为美国海军的新宠儿。但是这一被称为美军21世纪的水面作战舰艇的DDG-1000造价不菲，一艘就价值32亿美元。
　　虽然美国海军从1995年就开始DDG-1000的造舰计划，然而海军部助理部长埃里森·斯蒂勒在最近的国会听证会中公布了这一让人震惊的消息，海军将放弃并停止发展DDG-1000。导致美国颠覆性地改变造舰计划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中国。
　　美国海军真正担忧的是，中国正在研制的超音速巡航导弹或者具备终端雷达制导能力弹道导弹将严重挑战美国海军。
　　退役海军少将埃里克·麦克威登（Rear Adm.Eric McVadon）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解释说，反舰弹道导弹应当是解放军装备的DF-21中程导弹的某种变型；这款导弹经过改进后，拥有攻击海上移动目标的潜力。这种弹道导弹在实战运用中，弹头在大气层运行，到达敌舰前方数十公里后，采用与巡航导弹近似的飞行轨迹，在下降高度的同时利用雷达和红外探测手段对目标实施定位，直至准确命中。这种复合式弹道，显著降低了反舰导弹被常规手段击落的概率。”
　　在美军现有的武器库中，只有专门为弹道导弹防御设计的“标准-3”（SM-3）拦截导弹能够抵御这种新型的反舰导弹。然而这种在DDG-51上装备的导弹并不能装到DDG-1000之上。
　　“DDG-1000虽然拥有超强的隐身能力，但在（中国）这种新型反舰导弹的密集打击下，只能够成为一个造价昂贵的浮动火药库，”麦克威登说。
　　千舰海军计划：美国海军意在合作，还是意在沛公？
　　美国海军、海军陆战队和海岸警备队在2007年10月中旬联手发布了近十年来最为重要的海军建设和海军战略指导思想——21世纪海权合作战略。这一最新的海上战略强调，美国海军不仅要维持在全球范围内的前方存在、威慑能力、制海权及战力投射等核心能力，还要加强在打击恐怖主义、人道援助和确保运输线安全等方面的国际合作。
　　按当时美国海军作战部长加里·拉夫黑德上将的话说，这一海上战略代表美国已经意识到，国际海上合作在未来将成为海军不可或缺的工作项目之一。根据美国海军内部分析人士的解释，这一新战略的出台事实上意味着，前任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的单边主义思想在美国军事政策层发出第一声终结号。
　　“这个海上战略的思想底线是：预防战争的发生和赢得战争是同样重要的。”华盛顿的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高级分析员罗伯特·沃克说，“(任何国家)‘买’一个海军是为了能赢得战争；我们虽然要提升海上软实力，但是我们也不会逃避战争。”
　　美国知名的军事战略专家、《五角大楼新地图》作者托马斯·巴奈特在1990年代初期就曾提出这样的新海上战略概念：冷战结束后，美国独享全球制海权，但是美国要怎么使用它？是不是应该专注在阻挡其他国家的海军乘势崛起？这个问题在整个1990年代遭到“冷藏”，美国的战力逐渐退缩到濒海防线，船舰的采购也不如冷战时期热络。但是在进入21世纪后，9·11恐怖袭击事件显然改变了这一切。
　　“现今，美国海军思想的一项大胆变化是，由过往的防御模式转型到安全模式；前者是国家对国家的战争，是一场零和游戏，后者则着重战后重建、海上交通的管制和海上网络的拓展。”巴奈特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说道，“这个新战略背后的含义是，不管是在地中海、波斯湾还是东亚海域，我们不需要往各地派遣美国舰艇，而是‘借用’其他国家的海军船舰来联手达成任务。”
　　这一文件同时呼应了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麦克尔·穆伦上将推出的‘千舰计划’构想。虽然‘千舰计划’还处于“纸上谈兵”阶段，并没有确定各国的加入方式和运作细节，但是已经做过一些试点行动。例如2006年夏，以色列和黎巴嫩真主党开战之时，共有17国的170艘船舰加入撤侨任务。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尼也在马六甲海峡联合进行海巡任务，共同对付海盗行为。
　　‘千舰计划’到底是美国海军严肃的未来战略构想，还是在为未来中美海战的军事准备放烟雾弹？这是一个中国人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我认为，美国海军在进行‘软实力’转型，建立海上多国联盟是其中的一个棋子；但是，任何一个负责任的军队都必须作未雨绸缪的打算，这是两边下注（hedging），以防有朝一日两军对决。”美国世界安全研究所（World Security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孔哲文（Eric Hagt）说，“美国海军，就像美国任何一个政府部门，都有不同的利益集团，以及在对华问题上的‘温和派’和‘鹰派’之分。另外，军工利益是一个庞大的、不可撼动的机器，任何时候都需要兜售‘假想敌’的概念来得到财政支持。”
　　中美海上合作势在必行
　　不管中国还是美国海军，对彼此都不可避免地保留怀疑和猜忌，这很大程度需要归咎于中国绝对性地崛起和美国仍然保持“一超独霸”这一结构性的事实。中国海军在“超速”增强力量建设，不再是西方所嘲笑的“比美国打瞌睡的海岸警卫队更有用那么一点”。而正如肯塔基大学的国家安全研究学者罗伯特·法雷（Robert Farley）所言，“美国海军还会在世界海洋主导至少50年。”
　　中美在海上是战是和并非两国海军说了算，但是两国海军是接触最多也是合作领域最多的兵种。
　　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彼得达顿（Peter Dutton）在最新出版的《中国安全》季刊（www.ChinaSecurity.US）中写道，“美国高层海军人士意识到（中国派兵索马里打击海盗）是一个历史机遇，积极保证说将同中国密切合作，并且将进行跨部门的政策重审，来确定哪些领域中美两军是可以进行密切合作和协调的，包括情报互享和建立更密切的多级通信热线。这是一个好的征召，反映了美国尊重中国的利益，愿意接受中国超越东亚地区和平使者角色。”